钻刀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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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周琮明晰了此宴的性质,淡淡应下,示意十七给了小黄门一粒金珠子。
  “多谢大人。”小黄门站在高耸的城墙前行礼,马蹄声声,渐渐远去,侧门关闭,城内城外,世界一分为二。
  ……
  周克馑并不知道自己的“死讯”已经传入阿厘耳中,他们在最南端的山谷中休整。
  行至此处,只剩最后一层了,可这最后一层山的北坡,不仅高耸入云,还植被稀少,陡峭难攀,山体六分之一的尖端覆盖着冰雪,仰头望去,最低的垭口也未能幸免。
  他们进退不得,便在谷地中休息。
  这么长时间的跋涉后,一行十几人锐减至九人,谁也没想到,当初的决定,会令他们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。
  他们衣不蔽体,头发蓬乱,仿佛野人。
  同胞有几个是被巨熊咬死的,有几个是饥劳过度猝死,有几个是伤口发了炎症没挺过来,还有一个是不幸被不知名毒草割伤不治身亡。
  他们熟练的寻找山洞搭建营地,守着火堆轮流值夜。
  山林里并不愁吃,就连喝的也因为第四层山的冰川融水形成的谷地溪流充裕起来,可是大家心情都很差,在洞外能遥遥望向与月亮极近的雪白顶峰,就那么看一眼,绝望之感逐渐蔓延。
  许久,名为高庆的副尉掩面哭了出声,跟他要好的季布赶紧捂住了他的嘴,低声喝斥让他憋回去。
  因为周克馑下了军令,此行不准有哭容。
  个个有亲人,人人都思乡,只因顾忌军令都不敢流露。
  他这声蓦的中断的哭声,仿佛扔进柴火垛中的火星子,不一会,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,压抑许久,积攒许久,终于憋不住,越来越大,哭声震天。
  更里面,周克馑眉头紧锁,攥着刀刚要起身,却被肃奚拦下。
  他身体虚弱,脑子却依旧灵活:“周二,既已成势,此刻万万不可强压!”
  周克馑气沉丹田,缺了两个指甲盖的手指头上凝结着薄薄的血痂,松了手中的兵刃,他看向在草叶堆里趴着的,俨然已经瘫痪的肃奚:“你说怎么办?”
  肃奚:“情同之,言导之。”
  周克馑闻言利落从矮洞中钻出,握紧刀柄,站到围聚在一起嚎啕哭泣的军汉中间。
  他“唰”的一声,抽出了长刀。
  火光被雪白的刀身反射闪烁,哭声戛然而止,六双眼睛全盯着他。
  周克馑却没朝谁动手,只是慢条斯理的握着长刀插入火焰中淬蓝刀刃。
  “平京的悦来居有一道鸭脚酉羹葵菜汤,是我每次去必点的招牌。”
  几人眼含泪光,一脸茫然,并不懂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。
  “我文举困难却有叁脚猫的功夫,父亲母亲担忧我的前程,就将我送到军中,初时母亲日日以泪洗面,每次放假回家都要拉着我的手说一晚上的话,你们可能不知,我在新兵营是出了名的,只因我母亲隔天就要差人送来护具、零嘴、书信。”
  “大家都笑我是没断奶的黄毛小子,我当时也在心里埋怨母亲。”
  “可现在想来,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,母亲爱子,大体如此。”
  他这么说着,有两个年轻的后生不禁想起来自己的老母,又开始哽咽。
  周克馑没去管,只继续道:“我亦有心上人,她比我小几岁,在家里等着我呢,行军之前我还惹她生了气,若是回不去,恐怕还要惹她哭了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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